最近《乘风破浪的姐姐》热度很高,点燃了很多女性内心的热情,然而在靓丽光鲜的外表下、通达梦想的长路上,又存在着多少阻碍?我们要越过怎样的人生风暴,才能破浪前行?在文学界也有一位乘风破浪的姐姐,2013年,她在80+的年岁占据了诺贝尔文学奖领奖台的C位。她就是加拿大女作家爱丽丝·门罗,37岁发表自己的一部小说集《快乐影子之舞》。她始终关注女性生存状态和内心世界,用很多短篇小说描写了女性生存面临的种种磨难和困境,写她们在伤痛中寻找自我与人生意义的艰难历程,探讨女性获得人格独立、实现个人梦想的可能道路。今天就给大家介绍门罗的封笔之作、短篇小说集《亲爱的生活》中的前三篇故事,看看这个小说家笔下的女性会面对怎样的生活境况,又能给渴望乘风破浪的我们哪些启示。《亲爱的生活》北京十月文艺出版社 2014年5月第一个故事《漂流到日本》:做妈妈,还是写诗?母性的自我牺牲是每一个女人要面对的首要挑战。这个故事的主人公格丽塔是一个年轻的妈妈,也是一个诗人,她有一个做工程师的丈夫彼得,一个可爱的小女儿凯蒂。写诗是格丽塔隐秘的个人爱好,但只能在照顾孩子的间隙写。格丽塔投稿的几首诗在一个杂志发表了,她被邀请去参加一个作家聚会。可在聚会上没人理她,格丽塔很尴尬,后来和一个陌生男人聊起来。这个人叫哈里斯,在多伦多做记者,他们都觉得聚会很无聊,哈里斯就开车送格丽塔回家,之后格丽塔一直想念着哈里斯,但这仅是她异想天开的幻想。多伦多的一个朋友要出远门,让格丽塔去帮忙看家。丈夫彼得正好要出差,格丽塔就带着女儿凯特上了开往多伦多的火车。在出发前,她突发奇想往哈里斯的报社写了一封信,注明了自己坐火车到达多伦多的日期和时间。她觉得这封信就像扔进了漂流瓶的纸条,幻想着它会漂流到日本。在火车上格丽塔认识了一个年轻小伙子,他很会和孩子玩。凯蒂睡着后,格丽塔和他一起聊天喝酒,后来又跟着小伙子去了他的包厢。等格丽塔回来的时候,发现凯蒂不见了。格丽塔非常恐惧和后悔,她想到了各种可怕的后果。最后格丽塔在火车车厢连接处,找到了坐在地上的凯蒂。格丽塔非常自责,认为自己在犯罪,她觉得自己很多时候都没有关注孩子。做家务,还有她脑子里的各种想法,比如多伦多的那个男人,还包括写诗,这些东西都将孩子从她心里挤了出去。格丽塔觉得这些都是对凯蒂、对彼得、对生活的背叛,于是她想,做凯蒂的母亲,写诗也是她要放弃的一样东西了。火车到达多伦多,格丽塔吃惊地发现,哈里斯来接她了,他坚定地吻了她。故事到这里就结束了,下定了决心的格丽塔,依然面对两难的局面。格丽塔的经历很有代表性,做了母亲的人,有自己的精神和情感追求,但母性的身份本能却与这种追求相矛盾。很多做了妈妈的人都或多或少会与格丽塔发生共鸣,除了孩子,她们有很多家务要做,她们也有各种各样的想法,她们会忽视孩子。值得思考的是格丽塔的自责心理。没有被指责,却先自己愧疚,女人理应照顾孩子,这是社会意义,更是生物学意义上赋予姐姐们的责任和义务,一旦发生一丁点的意外,姐姐们都会陷入自我责备的心理状态,甚至像格丽塔那样决心放弃自己坚持了大半辈子的写诗爱好。这种自我牺牲,是种族延续的诡计,也是每一个正常女性无法躲避的命运。在渴望乘风破浪的道路上,这是姐姐们第一要面对的难关。在我们的现实生活中,无时无刻不在上演着格丽塔式的内疚。中国女性的就业率是世界第一,而她们又承担着多大的心理压力?几乎每一个做母亲的职场女性都是一名战士。而在工作和孩子发生冲突,又没有外援的情况下,自我牺牲似乎就是唯一的选择。而往往在经济压力下,她们连自我牺牲的选择都无法做,只能在夹缝中拼一线生机。此外还有家务的重担,据说中国家庭男性做家务的比率是世界倒数第四。虽然是母亲,但首先我们是一个人,一个女人,我们追求职业发展、家庭完满、子女的优良教育,但我们追求高质量的情感交流、精神自由、人格独立自主,这些都是正常的需求,是乘风破浪的姐姐们应该大胆说出的。选择本身就是一个女性天然要面对的困境了,怎样选应该由女性自主决定,而无需充满愧疚和自责。第二个故事《亚孟森》:被命运裹挟,随遇而安?变被动为主动,是女人走向独立的关卡。这个故事以第一人称的口吻,讲一个未婚的年轻女孩,毕业后从多伦多来到一个偏远小镇亚孟森当老师。这里很冷,景色很美,也很荒凉。“我”在一所医院里的学校教书,专门教那些生病的孩子,经常会有病重的孩子突然就死去不再来上课。“我”的雇主是医院里的医生,他看起来有些专横冷漠。医生邀请“我”去家里吃饭,他有很多书。医生说“我”可以随时到这儿来看书,还给了“我”钥匙。故事发展到后来,医生说要和“我”结婚。但医生厌恶婚礼和牧师,等到他可以休假的时候,他们就去另外一个城市的市政厅登记结婚,让治安法官主持婚礼。医生开车带“我”出发去结婚了,“我”拿上最好的裙子,在吃午饭的餐厅卫生间换好。但就在医生准备发动车子去举行婚礼的时候,他突然退缩了,说无法把这件事做到底。医生直接将“我”送到火车站,让“我”乘当天的火车回多伦多,“我”的行李过后再寄给“我”。火车经过亚孟森车站的时候,“我”几乎就要下车去找医生,但没有。很多年后,在多伦多的街头,“我”再次和医生相遇。初读这个故事很有点惊讶,就像主人公最后在开往多伦多的火车上时,充满了茫然和难以置信。门罗的小说很有点戏剧性,总会让人产生震惊。小说并没有交代医生最后放弃结婚的具体原因,我们更多地看到女主人公的心理状态。不知道大家读出了什么,这个故事给我的启发的是,女性的被动性是影响我们人生的重要因素。故事从始至终,“我”都是被动的,到医生家吃饭、决定结婚、被取消婚礼、被送上火车,我们无法评判医生所做所为的好坏,“我”回多伦多生活是否对“我”更好,但整个事件中,“我”没有做任何选择,没有表明任何态度,“我”的人生走向被别人或别的因素决定着。我自己很多时候也不喜欢做选择和决定,我宁愿被命运裹挟,随遇而安。这似乎是女性的一个普遍特点,有其生理、心理和社会原因。男性主动、女性被动的行为特点是符合种族进化的要求的。然而这种被动性却让女性在人生的选择、独立自主的梦想之路上走得非常坎坷。这是姐姐们需要奋力克服的第二个障碍。第三个故事《离开马弗里》:勇敢就要失去?是否具有承担失去的准备和力量是女人获得幸福的关键。这篇小说通过一个旁观者的男性视角来间接地写一个女人的故事。雷是马弗里小镇的一名警察,他有一个常年生病的妻子,为了白天陪妻子,雷总是值夜班。小镇电影院新招了一名年轻的检票员,女孩利亚,但她父亲不让她周六晚上独自走回家,需要有个人那天送她。于是雷就成了利亚的护送员。一天利亚突然失踪了,小镇下着大雪,没人知道她的踪迹。后来人们才知道利亚和牧师家的儿子私奔了。过了几年,利亚带着一双儿女回到了小镇,住在公婆家。牧师已经退休,小镇来了一个新接任的年轻牧师。雷和利亚在街头遇到,正好年轻牧师也来打招呼,利亚询问牧师让孩子上主日学校的事情。又过了一段时间,雷听说年轻牧师为了利亚和妻子闹出了离婚的丑闻,而利亚的丈夫、老牧师的音乐家儿子却是个酒鬼,他的母亲抢走了利亚的两个孩子,把利亚赶出了家门。雷的妻子病得很重,快要不行了,雷请了假在医院。一天,雷在医院的康复健身室碰到了利亚,她在这家医院做癌症病人的康复工作。他们聊了一会儿,雷得知那个年轻牧师离婚后又和别人结婚了。失去两个孩子,让利亚很伤心。雷的妻子去世了,他感到极度的空虚,就像利亚一样失去,然后习惯失去。这个故事是通过雷的视角来讲利亚的,一个总在勇敢追求自己生活的女人,却不得不忍受失去,习惯失去。和前两个故事中的女性相比,利亚更加勇敢和主动,但却因此失去家庭、失去孩子、失去爱情,像雷说的,她成了一个“擅长失去的行家”。利亚所面临的境遇也是姐姐们需要警惕的一种陷阱。在自我追求的任性道路上,我们有时候不得不面对失去什么的艰难时刻。在做某种选择之前,我们需要权衡好利弊,看那些失去我们是否可以承担,从而避免陷入后悔或者永久的悲伤。女性个体在寻求自我人格独立完整的过程中一直存在着难以左右的力量,这来自于女性自身的生理心理特质和社会的长期认同。门罗的小说表达了她对女性生存困境的反思,提醒我们女性要走出这种困境需要社会的干预与生存环境的变化,更需要女性自己进行积极的自我突破和修复。现实生活中,姐姐们要想乘风破浪,站到自己人生舞台的C位,需要跨越很多障碍,而这些障碍其实更多地来自我们的内心。勇敢地听从自己的内心,感受自己的需要,做好理性的判断和准备,权衡利弊。我们欠缺的,也许只是破浪一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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