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旧金山湾区房屋租金的飙升，马里奥·珂兰搬到了星城——多人共用厨房和卫生间的合租居室。在这种“成人版大学寝室”中，能否保持社交距离？下面是他的日记。疫情期间，我和48名室友生活在一起。这使得人与人之间保持距离更加困难：我们触碰同一个门把手，在公共空间走动，在公共的客厅追剧看虎王。面对新冠病毒的威胁，目前为止我并不打算搬出星城，开始一段艰辛的寻找出租公寓之旅。但我也不能确切地说，在疫情期间同居到底有多安全。在去年九月份搬到旧金山湾区之前，我已经都知道那里的生活费用十分高昂。但没有想到的是，为了寻找价格可以接受的住房，我四处奔波，心力憔悴。甚至租别人公寓的一间卧室都像是一场未来舍友间的工作面试。在找到长期居所之前，我在各个临时出租房间之间辗转，所有的物品都装在一只拉杆箱中准备随时离开，在陌生房东的冰箱里储存速冻食物。有一次，我愿意出1500美元租下一间在客厅由分隔墙改造的一间卧室。我并没有得到明确拒绝，但租客们告诉我，他们想找的室友不是我这样的。当我找到了星城，它极大地改善了我的居住条件。它是一家技术型房产公司，打造新一代的合租住房。它给人的感觉很像是成人版的大学宿舍。整栋建筑都很整洁明亮，低调并且价格合理。床上用品和厨房用具都是崭新的，淋浴喷头不会莫名其妙地忽冷忽热。衣物清洗、肥皂和上网费用都已经包括在房租里。我的房间即是我的私人空间。灵活的租期是它的一大卖点，并且价格也很合理。在奥克兰，我的公寓月租大概是1250美元。比这再多六百美元，你可以租到一个工作室；多1000美元就能够租到标准的一室一厅。然而，我在38岁的时候搬进了星城，仿佛回到了我作为大一新生的时代。我和舍友们相处甚欢，逐渐开始融入。也就是在这时，新冠病毒从天而降。 你是否能够保护你自己？尽管疫情蔓延，还是有新的租客搬进星城。但我也看到了很多人提着行李箱离开——其中一部分人打算和家人朋友待在一起，共度疫情难关。几个星期之前，有位女士发消息给我，问我是否了解违背租约的处罚。她写道，她不能再继续合租了，尤其是在新冠疫情期间。几天之后，她便离开了。罗尚·罗曼库提是史克威尔销售部门的一名软件工程师，也是我的一位朋友。对于他来说，最好的选择就是和附近的亲戚住在一起。他说：“对我来说，这个问题可以简化成：在疫情最糟糕的时候，我怎样才能更好地支持别人，同时也能最大程度上被他人支持？答案当然就是和亲人住在一起。”星城公寓的公共空间36岁的约翰·迪乔柯斯是星城公司的CEO以及创始人之一。他说，自从封锁以来，公司只收到了五六份取消租房合同的申请。一名星城工作人员核酸检测呈阳性，但目前为止，星城社区内部并没有爆发新冠病毒。在同居环境中，冰箱把手、水龙头、电梯按键等都是常见的公共触摸点。甚至去厨房拿一杯咖啡都可能让你和舍友亲密接触。所以，如果住在像星城一样的合租房中，能否有效保护自己不感染病毒？宝拉·卡侬是南加州大学凯克医学院一名研究分子微生物学与免疫学的教授。她也承认，在疫情期间，合租并不是一个最理想的选择，但还是有一些方法可以减少感染风险。她说：“作为一个流行病学家，如果我生活在星城，我一定是那种往邻居门缝里塞宣传如何预防病毒手册的讨厌邻居。”例如，卡侬建议建立厨房使用的时间规划，这样就可以错开就餐时间，减少室友之间的接触。在厨房使用前以及使用后都对其进行清洁也有一定作用。你最好把你的房间当作一座城堡，牢牢守住它。她说，这需要居住者接受共享合同，为了保护自己和邻居，愿意尽自己的一份责任。除了健康指南之外，在类似于星城一样的住所有时并不那么方便。因为城市的封锁，我们楼的信件和包裹的快递业务停止了。迪乔柯斯解释说，在各个星城社区，收取快递都是一个很大的挑战。一定程度上，这是因为对于像宾馆、商场等没有多余空间收纳包裹的地方，快递公司重新制定了派送政策。我每周都可以看到我的邻居在前门口等着他们的包裹，有时一等就是几个小时。很多包裹都被改程、被延误，甚至停止了派送。有很多手写的纸条贴在我们的前门上，提醒那些快递派送员——这里是居民区住址。奥克兰星城门口的纸条，上面写着“这里是居民区住址”相对于各地新冠疫情的感染死亡人数来说，这确实是一个小问题。但对于某些人来说，快递是他们有限的几个能得到生活必需品的方法，无法收到包裹对于他们来说却是一个活生生的问题。目前为止，对于像卡侬提出的厨房使用时间表等措施，住户们情绪并不高。但一旦楼内有人感染，情况可能就会大不相同了.有些住户大多数时间都呆在自己的房间里，只有在做饭和上厕所时才出来，并且小心翼翼。但与此同时，另一部分住户把舍友当作自家人看待，完全不遵守人与人间隔六英尺的规定。甚至卡侬也表示，全天候的自我隔离可能会破坏集体隔离的基本利益。她说：“像这样的地方，它的吸引力就在于一种集体的归属感，这可以帮那些因为过度疏离而有自杀倾向的人回归正常。”和室友相处确实能够帮我战胜那些在长时间隔离后冒出来的疯狂念头。我们打发时间的方式即幼稚又疯狂。晚上吃着薯片打游戏，放着平克·弗洛伊德乐队的专辑在楼下的篮球场投篮到凌晨，晚饭的时候我们聚在若昂身后。他是一名巴西厨师，因疫情影响而失业，但他依旧为身边这些深深扎根合租生活的人们做饭。作为一个彻头彻尾的内向的人，这次疫情让我明白了，身边有人陪伴是多么重要。 未来的居住模式会是怎样的？迪乔柯斯在2016年帮助创建了星城公司。他本人在旧金山南部硅谷的帕洛阿尔托长大。他的父亲是斯坦福大学的教授，也向学生出租房间，因此迪乔柯斯很早就过上了合租生活。在房地产行业工作了十年后，迪乔柯斯表示他想要解决旧金山湾区最紧迫的需求：价格合理的住房选择。迪乔柯斯表示：“我希望可以降低房价，这样餐饮服务人员、快递员、记者等人群就不会因为租金问题而不得不离开城市，正是这些人组成了我们城市文化的核心。”在过去的几年里，星城相继被纽约时报、SF Curbed网和城市实验室报报道。其中的报道都在探索——一群成年人像大学生一样住在一起能否解决价格合理的房源不足的问题？星城也曾被质疑。在2016年，一家地方媒体称，旧金山某处的星城建造商钻当地住房规定的空子，自己买下单间的房间，翻新，然后把价格从每月450美元抬升到2100美元。面对指责声，迪乔柯斯说：“这件事发生之前，我们没有意识到翻新单间房间能带来巨大影响。”他补充说，星城已经允许那里的住户按照房屋翻新前的价格继续租住。从那时开始，迪乔柯斯公开对城市人无房可住一事表态。他在2018年公开写道，他拒绝购买、管理之前用来收留低收入住户的房屋，并且号召其他开发商也效仿。星城内部房间尽管提供公共办公空间的WeWork公司开始缩小规模，迪乔柯斯认为星城的运营模式足够支撑它度过疫情。他认为，合租是未来的主流生活模式。它将不仅被单身成年人所接受，也会因集体公共生活以及共同孩子抚养等优势得到家庭的青睐。作为CEO，迪乔柯斯的自信当然可以理解。但作为一名病毒学家，卡侬也支持他的看法。卡侬说：“对于新冠病毒多大程度上改变了社会运转这一话题，我已经说累了。我们的记忆都很短暂。当疫苗研发成功，人们会重新走出家门，社会基本就会回归正常。”卡侬说，唯一的一线希望就是能够让居民们接受社会契约，积极预防病毒，为自己健康着想的同时也顾及他人。她说：“这能够树立信任和集体感。正是这些人们潜在的经历支撑着我们度过当下的难关。”至于我自己，我并不打算永远住在星城。封锁最终会结束，有一天我甚至可能找到一个可以安顿下来的地方。在那之前，我还是会直面当下现实，尽管我现在的居所像我19岁时住的宿舍一样。（文/祖芃芃，图/网络，DAILY MEDIA出品）
